前幾年，我在網(wǎng)上看到李青石先生《如夢徽州》文章中描寫徽州西遞、宏村的內(nèi)容，印象深刻并想讀到全文。青石先生多部著作都送給了我，但此文沒有入書。今年八月，我向青石先生提出，很快他就把《如夢徽州》電子版發(fā)給了我。

李青石，男，安徽壽縣人。漢中職業(yè)技術學院教授、中國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會員、陜西省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、漢中市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副主席、漢中文化名市建設顧問。

徽州，是很有名氣的古老地方，是我國三大地域文化產(chǎn)生地之一（即徽州文化、敦煌文化、藏文化）。徽州文化包括什么呢？資料顯示，其中有徽商、徽菜、徽劇、新安畫派、新安醫(yī)學、徽派建筑、徽派雕刻，等等。現(xiàn)在的徽州（黃山市）面積9800多平方千米，人口140萬，從來都是地靈人杰，人文厚重，如“父子宰相”“同胞翰林”“四世一品”等，素有“東南鄒魯”等美譽。《中國名人大辭典》錄有歷代名人4萬多，其中有800多徽州人士，如朱熹、黃賓虹、陶行知、胡貫三、胡雪巖、胡適等?；丈淘?jīng)影響我國經(jīng)濟社會500年，留下了“無徽不成商”“無徽不成鎮(zhèn)”的佳話?；丈痰陌俗志枋牵骸柏浾妗r實、量足、守信”，真是“大道至簡”！

黃山險峰

因為壯麗的黃山名滿天下，1998年徽州改名為黃山市。明代戲劇家湯顯祖因未到徽州一游，留下了“一生癡絕處，無夢到徽州”的詩句。1995年，我公干經(jīng)過徽州沒有停車，一直心有遺憾，也記住了湯公詩句。這次，拜讀了青石先生《如夢徽州》，想去實地瞻望的心潮有所平復，并頗有感受。

一、神與物游，四章美文說徽州。

原來一說徽州，我的腦海里就浮現(xiàn)起：絕美黃山、清溪石橋、宗廟祠堂、千年村落、巍峨牌坊、創(chuàng)業(yè)傳奇……一篇萬余字的文章怎么述說描繪呢？我佩服青石先生的構思，他起名叫“如夢徽州”，夢是可以斷續(xù)的，沒有一定之規(guī)的，也可以是節(jié)點場景的歡悅閃現(xiàn)，容易呆板的文字版面成了靈動的詩畫美篇。文章分為4個章節(jié)，即《穿越千年，青弋江水太平湖》《雄奇黃山，鐘林毓秀天造化》《宏村西遞，詩意家園如畫境》《文化徽州，千古風流道不盡》，4個部分構成了一篇完整的優(yōu)秀散文。余光中先生說：“詩人和小說家用力的方式比較間接，所以實力幾何，不易一目了然……散文無所依憑，只憑自己的本色。”何為“本色”？我認為就是作者學養(yǎng)、才情、功力的自然流露，也是作者個性、格調(diào)的高下表現(xiàn)。從整體構思來看，青石先生眼界開闊，匠心獨運，前三章可算作“游記散文”或“隨意小品”，只見他回歸自然、放情山水，寫景述物、一派天然。他寫皖南人民的母親河——青弋江，地處黃山、九華山之間，“千回百轉(zhuǎn)，奔騰跌宕一路走到長江，有無數(shù)瀑布、深潭、激流、險灘，是一條極其險惡的水路”“古代進出徽州的道路是十分艱難的”。流傳千年的民謠：“前世不修，生在徽州。十三四歲，往外一丟?！碑斈暝S多貧苦的徽州少年，或小路翻山，或水路跋涉，艱苦拼博，奮發(fā)成功，如胡雪巖、胡貫三等。作者還說水及人，講了李白應汪倫之邀到青弋江上游桃花潭盤桓數(shù)日暢懷飲酒，千古流傳《贈汪倫》的美好詩話。還寫了碧波萬頃、湖光山色、青山蒼翠、飛鳥相隨的太平湖，青石兄品嘗肥魚、放舟游湖的記述，引起了我的些許羨慕。

宏村月沼

他在時有細雨蒙蒙的天氣里游了因黃帝而得名的黃山，他說：“偶爾在那云霧打盹的一瞬間，我們還是在其縫隙中欣賞了黃山驚世絕俗的美，……大自然的怪石、奇松、云海、飛瀑和人類建造的棧道、廊道、孤橋、亭榭完美的結(jié)合。”“登上黃山，我才感覺到自己思維的平庸與語言的匱乏?！祟愂菬o法用自己的語言描述她的?！?/p>

真是湊巧，那天在家正看青石這篇文章，電視機電影頻道正好播放《鄧小平登黃山》的電影，我看到1979年75歲的鄧小平徒步登上黃山，深感偉人的毅力不凡，我也看到了黃山的美松怪石和神奇縹緲的濃霧，真不愧“黃山歸來不看岳”的贊譽?？吹健班嚧笕恕辈蛔尫馍蕉齺肀姸嘤稳说臍g愉，他買農(nóng)婦的茶雞蛋并詢問收入生計，他聽基層干部反映農(nóng)民私下搞土地包干而無語沉思，與復旦大學新聞系學生偶遇并為其簽名……我想，青石先生也是文革后恢復高考首批考上的大學生，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深有感受。

宏村南湖

青石先生以嫻熟而自然的手法寫了江南名村——西遞、宏村的游記，讓我看到了舊時“聚族而居”的村落特色，維系中國社會秩序、文化傳承的宗法制度，還有高大的石碑坊、肅穆的祠堂、徽派民居、小橋流水、詩畫水鄉(xiāng)，還有先民們的勤奮精神、耕讀家風和徽州深厚的文化內(nèi)涵……

二、辭約旨豐，左提右挈展詩畫。

王國維有一句名言，即“散文易學而難工?！贝罅康氖聦嵰沧C明了這一判斷，誰都可以寫散文，除了詩詞歌賦、戲劇曲藝、小說之外，其他文字體裁，恐怕基本都可以劃為散文之類。中國幾千年歷史流傳給我們的許多典籍都是散文，司馬遷不光是史學家，也是大散文家、旅行家、地理學家。青石先生的《如夢徽州》就是綜合性散文，也可以說是游記散文、地域散文、文史散文、詩畫散文、抒情散文等。雖涉及面較寬，如全面介紹了徽州的歷史文化、地理山川、民俗民風、建筑形式、人文佳話、徽商傳奇、奮斗精神、家族文化、舊貌新顏，等等，信手行筆、漫話閑談，鋪展面很廣泛，語言也隨和自然，乍一看，五彩繽紛、繁星滿天，模山范水、古今傳奇，通篇閱讀，仔細品味，方體會到青石先生的精心構思，眾星拱月，圍繞主題，舒展畫卷，形散而神聚，綠葉托紅花，這個主題就是“如夢徽州”。由于青石先生學識豐厚，才情濃醇，文筆清新雅致，詞句瑰麗生動。一個超凡脫俗、雍容典雅的徽州，一個詩情畫意、充滿故事的徽州，猶如一部讀不完、參不透、放不下的大書，呈現(xiàn)在我的眼前。

西遞月湖

青石先生寫的青弋江，讓我體會到了李白的夸贊：“涇川三百里，但有長相思。”千回百轉(zhuǎn)、奔騰跌宕，不僅有因李白而聞名天下的桃花潭，也是徽州人闖蕩江湖、帶回財寶的黃金通道。一千多年前，李白數(shù)次游歷青弋江，屢屢興起，不惜筆墨，寫下了20多首詩歌。另外，沿途還是新四軍抗日救國的根據(jù)地，記錄著無數(shù)先輩的壯烈事跡。

他記錄了瞬息萬變、千姿百態(tài)的黃山美景。他說：“黃山上的每一塊怪石，都向人們表達著不拘一格的審美******；每一棵奇松，都向人們凸顯出自由張揚的生命追求；每一片云霧，都向人們展示著大千世界變幻無窮；每一掛飛瀑，都向人們訴說著人生歷程的起伏跌宕?！彼麤]有遍登各峰，但在海拔1860米的光明頂上，表達了“他日還相訪，乘橋躡彩虹”（李白黃山詩句）的深切期待。

西遞村胡文光牌樓

他寫了西遞、宏村的清溪石橋、高墻窄巷，家家商賈、戶戶讀書，宏偉祠堂、森嚴宗法，布局講究、村落如畫，非凡先賢、由人化神，崇拜祖先、耕讀傳家，以善為本、以和為貴，以德為基、造福桑梓，等等。從青石文章，我似乎窺望到了徽州由窮鄉(xiāng)僻壤到江南富地、徽人由草根窮民到巨賈富商的些許緣由，還有人們在溫飽問題解決以后的精神追求。

三，談古論今，風清骨峻蘊珠玉。

這些年來，經(jīng)濟、社會、文化事業(yè)發(fā)展很快，人們的精神思想方面空前活躍，文學作品也大為增多，作家隊伍幾乎涉及各個社會層面。我等雖寫了幾本書，加入了作家協(xié)會，但最多也只能算個業(yè)余作家。青石先生不一樣，他在恢復高考后首批考上大學專學漢語言文學，畢業(yè)后專門從事古今文學歷史的研究和講授，是漢中職業(yè)技術學院教授、中國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會員。幾十年來，他酷愛學習，先后撰寫了數(shù)百篇文章，在全國各類報刊發(fā)表，還有《懷念大雁》《漢中人文山川》《行吟在詩意時空》《漢中文壇風景》《鴻泥雪爪覓詩痕》等多部專著，堪稱五車八斗的學者型作家。今年漢中市文聯(lián)推出《漢中古韻》系列叢書，他承擔了《詩說漢中》的寫作，洋洋灑灑32萬字，書中引用列舉510多首詩310多篇典籍文章，無論閱讀和收藏，不失為很有價值的佳作，在社會上也贏得了眾多好評。

在《如夢徽州》中，性情中人的青石先生揮動玲瓏之筆，講述了徽州的古今佳話，呈現(xiàn)了錦繡如畫的雄山秀水，展示了崇文重商、耕讀傳家的民風良俗，贊頌了徽商不畏艱難、奮發(fā)拼搏的創(chuàng)業(yè)歷程，盛譽了造福桑梓、行善尚義的家國情懷，我看了后很是感佩受益。

西遞村民人家

在《如夢徽州》中，引用了詩詞13首、典籍文章12篇，使整個作品添光增色、文采燦爛，詩情畫意撲面而來，閱之更覺賞心悅目。

在《如夢徽州》中，講述了一些逸聞趣事，讓我覺得徽州確實人文豐厚、夢幻一般。湯顯祖癡迷的徽州聲腔，后成為京劇源頭。汪倫的十里桃花、萬家酒店，送李白名馬八匹、官錦十端，李作詩傳頌千年。徐霞客游黃山發(fā)出感嘆：“登黃山，天下無山，觀止矣。”李白送詩和玉璧換胡琿會跳舞的一對白鷴（國家二級保護動物）。汪華保境安民受百姓敬奉而化為地方神祇。還有民國教育家、外交家汪大燮，“荊藩首相”胡文光，“李改胡”和胡貫三等故事，讀之很有意趣。

青石先生記游說史、有聲有色，具象極美、意境頗深。他說徽州：“詩意家園如畫境，千古風流道不盡”。

四、墨采騰飛，夢筆生花釋情懷

青石先生是安徽人，他的老家淮南市壽縣素有“中國成語典故之城”“中州咽喉，江南屏障”之譽，也是當今“中國優(yōu)秀旅游城市”“中國宜居城市”等。他對安徽有故鄉(xiāng)情愫也是應有之義，但我看他對徽州有超出一般的內(nèi)心認知和故鄉(xiāng)之情，雖筆帶感情卻并非偏愛，可謂“會心今古遠，放眼天地寬?！?/p>

宏村汪氏祠堂

也許是對徽州心儀太久，也許是對徽州的人文歷史和絕美山水的由衷敬仰，青石先生這篇“如夢徽州”，記錄入微，揮灑襟懷，以直白、凝練的文字和典雅、清麗的詞句，把徽州的山水、村落、祠堂、民居寫得美倫美奐，令人贊嘆甚至驚嘆。他在贊美雄奇山水景物的同時，也充分表現(xiàn)了自己的思想感受，借景抒發(fā)了自己的濃烈感情。由于語言生動、感情真摯，辭如川流、濃淡相宜，把思想寓于形象之中，通篇散發(fā)著強烈的藝術感染力，使我感受到作者“登山則情滿于山，觀海則意溢于海”的殷切情懷，也使我看到了洋溢著詩情畫意、令人向往的如夢徽州。

文學是語言的藝術，是運用語言文字形象化反應客觀現(xiàn)實的藝術。高爾基說過：“作為一種感人的力量，語言真正的美，產(chǎn)生與言辭的準確，明晰和動聽。”青石先生這篇散文，具有很強的藝術表現(xiàn)力。其語言的生動性、形象性，使文章具有繪畫美；文字平淡而樸實，凝練而生動，時而直白鏗鏘、時而清新悅耳，作品具有音樂美；整篇主線突出、布局合理，有分有合、意境呼應，總體上呈現(xiàn)了構思美；準確生動地記述了徽州的不同凡響，又引用名人詩文予以烘托，還有很自然的抒******感和哲理性思考，具有極強的想象美。

西遞的古老書院

青石先生的《如夢徽州》抒情的特點很是突出，但不是“誰不說咱家鄉(xiāng)好”和“王婆賣瓜”的那種夸耀，他對生活了50年的漢中更是故鄉(xiāng)情深。2022年漢中市政協(xié)推出《漢中文史叢書》（共10冊），30多萬字的《漢中人文山川》青石先生是第一作者，全書57篇文章涉及作者11人，其中29篇是青石先生一人撰寫。他在《漢中春花繁似錦》文中熱情洋溢地描寫了漢中的春天，結(jié)尾時寫：“宋代畫家、詩人文同曾在《中梁山寺》詩中說：‘愛之欲把入畫圖，世無好手將奈何?！吹搅藵h中各地美妙的花景，我與文同有相同的感受。”他在《漢中人文山川》的引言中說：“漢中有最原生、最純潔、最優(yōu)質(zhì)、最靚麗的山水資源，是我深深眷戀的家園?！鼻嗍壬鷮h中的濃烈感情，直接又生動地躍然紙上。

“言有窮而情不可終”，期待再讀青石先生新作！

作者簡介：李振峰，大學文化，漢中市文藝評論家協(xié)會顧問、市民間藝術家協(xié)會顧問，漢臺區(qū)作家協(xié)會顧問。